【Cubic Zine 2022年11月號】「做人最緊要有動力!」DNA草藥鑒定先驅邵鵬柱 分享教研灼見與創業心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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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荏苒,屈指一算,生命科學學院邵鵬柱教授與中大結緣逾40年。他從事中草藥藥效和品質控制研究開發超過30年,也是利用 DNA 技術應用於草藥鑒定的先驅。這些年來,邵教授見盡中醫藥質控研究的「風起雲湧」,亦走過教育發展的歷程,我們先聽他分享教育生涯的苦與樂。

邵教授在1981年及1983年在中大生物系取得學士及碩士學位,1983年憑優異成績負笈英國倫敦大學帝國學院(Imperial College)攻讀生物及技術博士課程,1987年回港任職中大生化系,並於2000年轉任生命科學學院至今。

「80年代尾90年代初,學生人數少,一班30人,以前教書寫黑板、用transparency(膠片)和slide project (幻燈片投影器),現在都成為博物館文物了!以前教學生活相對簡單,自由度大點,輕鬆點,不像現在多規範。以前一個系一個課程,現在單是生命科學學院就有5個課程,行政工作更見複雜。」隨著時代變化,教授的工作亦趨沉重。

教育是什麼?漫談教研的根本和傳承

要打一份工超過30年,對喜歡新鮮的新一代來說,簡直天方夜譚。放眼教育界,不少工作者被重重覆覆的工作磨滅初心。教授何以堅持不懈?

邵教授形容對工作是「樂在其中」,「日常早上7至8點起身,做到晚上11-12點。」(圖:ORKTS)

「教學和研究,是發掘新的知識。教學是要教好下一代,好多時候你對學生有好的影響,對他以後的職涯發展,甚至是人生都有影響。我同學生的關係幾好,令我又驕傲又安慰。」不少邵教授的學生和研究室成員後來都在中大執教,例如生命科學學院的幾位同事、中大和中大(深圳)通識教育部的五位講師等。「別人都叫我『 General Education Office之父』!」

「對我來說,教育是『傳燈人』的角色,把火種由一代傳給第二代,冀念著火種愈來愈光輝,愈來愈大。」

邵教授素來端莊肅然,拍照時從不言笑,但談起學生,他總是臉帶微笑,語帶興奮。「我的學生都幾好,可能受我影響,『百足咁多爪』,『搞東搞西』,我都俾好多資源和機會給學生,讓他們掌握機會,發揮潛能。」

「第一,我會給予很多自由空間。在實驗室我很少干預他們,給他們多點嘗試,當然『試呢樣試果樣』少不免資源消耗,但當他們自己找尋到方向後,就會深切體驗得到、掌握得到。第二,我鼓勵學生向不同方向發展,在研究及學習外發展新的事物。」說到多元發展,教授的確以身作則,教學和研究並行之外,還涉足社企。

當DNA鑒定「 遇上」中醫藥研究

「中大早在1970年代,已開展中藥的品質控制和藥效研究,遺憾的是,我在中大初期,香港對中醫藥研究並不重視,都是『自生自滅』。政府對此沒有特別註冊規範或管理機制,整個研究氣氛薄弱,一般資助只限於系內的經費和慈善捐款,至90年代才開始有研究資助局(RGC),提供一個申請經費的主要渠道。」邵教授以分子生物學 (Molecular biology)的背景,由90年代開展分子技術鑒定中藥和產品工作至今,邵教授現為香港中文大學李達三葉燿珍中醫藥研究發展中心主任。

邵教授相信:「中醫中藥,都是中國傳統的文化,而且中大有這樣的歷史,我覺得是有發展的機會。當時的生化系,有不少同事開展中藥藥理研究,形成一種重視中藥的研究風氣。加上當時生物系從事植物學和生藥學的畢培曦教授的邀請,我就開展中藥的分子鑒定研究。」

「我算比較早開展分子技術鑒定中藥材的研究工作,獲登的國際文章屬最早期之列。」

邵教授指,常用的中藥有500至600種,中心做了200至300種,加上其他已有數據,形成一個「草藥 DNA 圖書館」的資料庫。世界不同研究所都參與建立生物 DNA 圖譜庫,長遠要給地球上每種生物一個獨特的DNA的標籤。(圖:ORKTS)

以經驗回饋社會

中藥訛詐做假風氣,長遠影響市民大眾對中藥的信心。「我們發現,煲藥的湯,都可以找到中藥的DNA!凡是生物都有獨特的DNA,理論上DNA鑒定是最準確的,這方法有利識別中藥的真偽。」

「DNA鑒定獨立於傳統鑒定,傳統的是看中藥的性狀、外型、氣味、口感,亦有化學鑒定方法檢視其化學成份。但是在分辨物種相近的中藥時,以化學鑒定發現的差別或許不大,有些中藥更是藥粉或藥丸狀,連外型都看不到,所以DNA鑒定有一定的優勢。」

要將研究落地,邵教授希望以經驗回饋社會,想到以DNA鑒定技術,提高中藥及產品的質量。除了成立 OriGene,一間以DNA技術鑒定服務的公司外,機緣巧合下,他與業界朋友討論,以區域鏈(Block Chain)建立一個推廣中藥認受性的平台。

邵教授透過申請中大可持續知識轉移項目基金(S-KPF),開設非牟利社企「草藥鏈有限公司(HerBChain)」,提供一站式中藥溯源服務,包括中藥產品製作流程的資訊平台,記錄中藥種植、加工、製作、化驗、批發及零售的資料。區域鏈上的資料,一律不可修改, 確保產品可追溯性和可信性。Herbchain 更可結合STEM教育,推廣年青人對中草藥的認識,「現時有些中學在校內設立中藥園,學生可以利用平台配合手機程式,記錄中藥的種植過程和加工的數據。」

HerBChain 團隊成員(左起),項目主任易康瑜小姐、創辦人邵鵬柱教授、胡秀英植物標本館教育經理王天行先生。(圖:ORKTS)

草藥鏈除提供中藥溯源服務外,也包括產品化驗;提供置於藥樽開口的電子真偽認證標籤,減低偽造可能性;又設網上交易平台,促進中藥商品銷售往中國內地和外國。(圖:ORKTS)

HerBChain 應用程式另設英文版本,邵教授指:「外國亦盛行草藥,例如花旗蔘、St. John’s wort(聖約翰草)、 Ginkgo(銀杏)等,正好促成合作機會,他們可以利用 HerBChain,記錄產品生產流程,再將資訊放在產品上,讓消費者更有信心,推高銷售額,續而發展香港或中國市場。 」(圖:HerBChain)

社企純屬「短命公司」?

市場上不少社企只能維持數年,邵教授作為社企推動者,未言放棄:「社企始終要符合商業的規律,除了一份使命感,都要從市場角度處理問題,因為你賺唔到錢就搞唔到,我都學習中。我的想法是,做得幾多得幾多,一步步做,穩打一兩個根基,再找機會拓展。」

「教育和社企,兩者的推動是有所不同。我常鼓勵學生多思考,除了專注學術研究,是否可以將知識落地?成立公司後,如何營運它、讓它可持續發展?」
邵教授多年執教,處事心態也很有「韌性」:「好多時候你以為教到很多東西給學生,但他們未必完全理解到。做社企同樣道理,一般用家普遍期望產品易用、用後有所益、少付出而多回報。你覺得好,但別人未必覺得好,所以我們要從別人的角度思考。」

今年6月,政府籌劃多年、由衞生署管理的政府中藥檢測中心正式動土,中心預計2024年年底落成。邵教授期望政府對中藥產品質量進一步立例,「現時情況是『可做可唔做』,難靠商界自我規範。政府有支持,市場自然更大。若香港要保持銷售高質產品的優勢,絕對要做好管理。產品良莠不齊,用家信心不會高,不知買邊隻好。你同國內產品鬥便宜,一定『唔夠鬥』。若然做到香港正品的形象,對香港整體都是好事。」

邵教授給到訪香港郵展的同學講解。一般人把金銀珠寶放在保險箱,邵教授則把他珍重的郵票放在保險箱。原來他是香港一個最古老郵學會的義務編輯(香港郵學會The Hong Kong Philatelic Society),負責刊物編輯。他亦喜歡參加郵展:「以前只是收藏『公仔紙』,其實郵票有好多學問,信封郵戳、郵路、郵資 、背後故事等等。集郵有所屬的國際組織,每年都有國家級和國際性的展覽,邵教授最近便獲邀參加南非的一個郵展(SAVPEX 2022)的評審工作。」(圖:受訪者提供)

邵教授人生經驗豐富,我們不忘邀請他分享座右銘。「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。人始終要積極向上,要努力求進步。我覺得做人最緊要有motivation,有motivation就有passion,朝住個方向做,成功的機會會更大。」

學人推薦

邵教授曾是生命倫理學會主席,他向我們推薦《生命倫理的四季大廈》一書,書中涉獵因科技引伸的倫理問題和解決方法,如安樂死、醫療事故、基因改造、「製造」胚胎等議題。「我們不能只發展科技,也要看它的影響,令人類進步或留下遺害。好多時都是兩難問題,如何做判斷是很重要。例如全球暖化問題,多少都受科技發展引伸出來,我們都要多點關注。」

「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,始終都要make a judgment,做個判斷,才可以向前走。 書中亦介紹如何做決定,如何求同存異,如何找出最大的公約數。此書適合高中、大學程度的人士閱讀。」

社企資料 | 草藥鏈有限公司

推出年份:2021年

資助計劃:中大可持續知識轉移項目基金(S-KPF)

團隊成員:創辦人邵鵬柱教授、項目主任易康瑜小姐、胡秀英植物標本館教育經理王天行先生

目的:「草藥鏈」是一個一站式服務平台,旨在提供中藥和產品的質量控制資訊、促進線上線下交易。「草藥鏈」利用區塊鏈技術的特性 — 不可竄改、高度加密和去中心化,以記錄和追蹤中藥材和草藥產品來源。 公司是以非牟利方式營運,也正在申請為法定慈善團體,確保達到公正持平和富有公信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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